一封家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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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2021-12-09 03:06:26  来自 清晨的小鹿 觅知友会员

“醒醒!醒醒!”我感到有人在拍动我的脸。
虚开眼睛,模糊间磊的那张长脸在眼前不停的转动。
“醒醒!”我感到我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哈,醒了!吓死我了。
来,喝口水。
”“我、我在哪里?”喝过水后我清醒了很多,眼前的事物不再打旋。
四下张望,原来还是在卫生间里。
地下的血迹已经干了,变成红褐色的血斑。
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在家……”磊轻声道。
“天啊!”我把头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我们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为什么要找上我们?!”“没事了,没事了……”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不就是请笔仙吗?我以前从来没有请过,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说是不是?你说是不是?”我扯着他的衣领。
他不说话,我看见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现在回想起来,很苦涩。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我知道,你怕刺激我,不说?我帮你说!你是不是要说我们不该玩那个东西?你是不是要说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你是不是要说神可不信但不可不敬……”“没人说那些话,别孩子气了,来,听话……”“不,不要管我,走开,让我说完,我清醒得很……”我想推开他,但力不从心,力量在身体里象油灯枯竭一样慢慢地流逝消失掉。
“好了好了,不要多说话,来,进我房间休息一下,”他用一股比我大得多的力量夹住我,把我扶起来,“你不会在茅厕里睡了一天一夜吧?呵,你真他妈的有够沉的,操,比老子抱过的所有女人加起来还沉。
你他妈的是不是该减肥了……”他还说了些什么我再也听不清了。
再一次醒来天色已暗,外面斜飘着牛毛细雨。
一股冷风透了进来,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阿嚏——”穿上衣服,出门看见磊盘着脚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周围围着一圈他的那些书。
看见我出来他冲我一笑:“醒啦?头还昏吗?”“还有点昏,大约是睡得太久了。
不然就是感冒了。
今天星期几?”“星期天,怎么?”我吓了一跳:“星期天?你敢确定?”“当然!今天下午回来就发现你在里挺尸,还有一大滩子血。
我还以为是你的血,吓了我好一大跳。
”“慢着慢着,”我掐着指头算着,“今天是星期天,我是星期六早上昏倒的,就是说一共昏了一天一夜还多。
难怪会感冒了。
恩?你到哪里去了?看到出的事了吧?你他妈的怎么看起来挺高兴的?”他收起笑容,点点头,默不作声的点上支烟。
末了,他说:“我是想出了一点头绪来。
猫的我已经处理掉了,血迹也打扫干净了。
来,还是你先说说你遇到的事吧。
”我慢慢坐到他身旁,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然后我想我是昏倒了,直到你回来。
”“果然,不出所料!”他听完一拍大腿。
“什么不出所料?”“猫!就是那只猫!我操他姥姥的!你看这个。
”他从旁边拿起一个没有粘口的信封。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十七八块金属碎片。
“这是什么?”我奇道。
他将烟叼在嘴里,不说话,将碎片全部抖落在地毯上。
又随手挑了几个碎片,摆在一起,慢慢地把其它碎片往上凑。
还没拼凑完,我已经看出了端倪:“是猫!风铃!风铃的坠子!”“对!”他停下来望着我,“是那个失踪了的风铃坠子。
”“昨天你一进房间睡觉我就听见窗外有猫叫声,叫你两声也不答应。
来不及了,我只好一个人出去追赶,一路跑到雷山后面高速路旁的一家小旅馆外才没了踪迹。
当时本来想回来,转念一想也好,本来我就说过如果你我两人分开说不定事情会有好转,再加上又困又累,干脆就在旅馆里睡一觉。
想着你在睡觉,也懒得给你打电话。
后来睡醒想打电话跟你说说,家里却一直没人接电话,手机也关了。
我以为是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就跑了出去。
于是又在那里过了一夜。
后来越想越不对,要是你睡醒了见我不在肯定会想办法跟我联系的,我却一直没等到你的电话。
于是想着多半出事了连忙往回赶。
出来结帐的时候那个门房就说有人留下东西给我,就是这个——”磊一指面前残缺还没拼凑完的猫状风铃坠子,“当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知道情况不妙,忙问门房是谁留给我的……”说到这里磊停了下来,吸了一口烟。
“谁……谁给你的……”我意识到了什么。
“那个门房说,”磊顿了一下,他的声音透露他内心的,“那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男人穿着黑衣,女的穿着白衣。
”“从那时起我就确定你肯定出事了,连忙边往回跑边打开信封看,从里面抓出几块大的碎片,光凭外表手感就知道正是我在找的东西。
”他拿起一块碎片捏了捏,我看见上面的红锈夹杂着新碎开的裂口,在灯光下返着诡异的光芒。
“唉,铃碎了,猫死了。
可惜!”他叹了口气,“你其实已经知道是谁杀的它吧?”“你是说……那个,鬼?”“不错,你做的梦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了你一切。
是那个,或者那两个鬼杀的。
甚至连原因都告诉你了——不杀掉那只黑猫,就无法真正伤害我们!我说过,每次我们出事都在黑猫出现之前,这就意味着每次我们被鬼上身也在黑猫出现之前。
黑猫却总是紧要关头及时出现,将一次次的危险化险为夷。
从头说起吧,我们请了笔仙之后,风铃就不响了。
那其实是在向我们提示危险已经将降临了。
铃坠一定是那个时候不见的,黑猫也一定是那个时候出世的。
第一次差点翻车一定是它及时阻止的,甚至之前它还坐在将要爆胎的轮胎上面,暗示我们左前胎已经被动了手脚;第二次车灯自行打开熄灭,那时鬼已经坐上了车来,就坐在你我背后只是你我不知道而已,但黑猫却知道。
我们迷路走到那条黑路上,一定也是被鬼做了手脚,黑猫却及时出现。
它张牙舞爪不是针对你我,而是针对坐在后座上的鬼。
后来它跳到前面来,我想要不就是因为要提醒我们俩,要不就是鬼已经上了我们一个,或者两个都被上了身。
后来路旁的大树被弄倒,肯定也是黑猫弄的,它是想阻止我们再往死亡的路上走。
你后来肯定是被鬼上了身,咯咯咯咯的边开车边笑,到后来却越开越愤怒,但还是开了回来。
我想这是一定是因为黑猫把所有的岔路都弄上棵倒树,只剩回家一条生路,那个鬼只好无可奈何开回来。
从那时起,鬼就知道要对付我们必须先对付那只黑猫;所有才有第三次,你梦见了鬼,鬼甚至向你现身杀猫,那是在潜意识里给你种下杀猫的意念。
后来马桶出现怪声音,同样也是在暗示你杀猫的方法。
再后来鬼上了我的身,但黑猫一出现就一切都平安了。
我们后来听到的男女对话,想必是他们在争论杀猫的方法;第四次鬼上了你的身,在鬼地诱导下你想开车撞猫,但猫却闪开了攻击,反而诱导你撞树让你清醒过来。
这个方法行不通,但鬼却没有善罢甘休,他们准备了第五次的攻击。
这一次,他们竟然成功了。
”“你是说,那只黑猫,一直在保护我们?”这个说法太了,我一时难以接受。
在我的概念中黑猫一直是不祥之物,经历了这几个星期的事后更是对黑猫深恶痛绝,“黑猫,不是象征着厄运吗?”“不是象征着厄运!它是专门对付恶魔的,当然哪里有它哪里就有厄运,不然还对付个屁。
你来看看这个——”磊拿起一本他面前摊开的书,指着其中一段用红笔勾出的话:“玄猫,辟邪之物。
易置于南。
子孙皆宜。
忌易动……”后面的话我便看不懂了。
我合上书面,上面写着“明清阴阳风水学说”几个字。
“这是我找了一个星期找到的唯一有用的一句话,”磊插话道,“写这段话的人叫陈元镜,清朝道光年间的人。
他本人并没有什么见解,自己也承认都是抄书转诉前人的话。
你看明白了吗?‘玄猫’就是黑猫,是辟邪用的,后人大概是只从表面现象看,觉得黑猫出现便有厄运发生,便不分青红皂白把一切罪责推在黑猫的头上。
‘易置于南’是说养在门口最好,古人把大门都朝南开。
‘子孙皆宜’大概是说会一直管用,保护这家房子的主人甚至后代。
或者就是说这只黑猫的后代也行。
‘忌易动’是说一旦养了就不能动,更不能换主人……”我不耐烦听他掉书袋:“那现在怎么办?现在这只黑猫已经各儿屁了。
它倒死得轻巧,把我们搁一边了,我们怎么办?咦?它怎么会死?既然它是辟邪的,鬼怎么杀得了它?”“是啊,这也是我在想的问题。
对了,那只猫多半是被溺死的吧?可怎么会出那么多血呢?……那只猫的血怎么会在你手上的?”“也许是被杀害的时候挣扎着跑出来想叫醒我做什么?说不好……”我胡乱猜道。
“唔,也有道理,”磊摸着下巴出了一会儿神,“想不通。
还得再查书才行。
得去查一点更老的书来看。
”他站起身来,又回过头来:“你如果想到了什么,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恩?……易置于南,易置于南……”他都想不到,我怎么能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将这话说出口他又自言自语地走开了。
于是我端起酒瓶。
醉生梦死的生活又开始了。
磊继续日以继夜地查他的书。
有时还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
大概是上一回查到了点线索给了他鼓励。
我经常也一边喝酒,一边坐在他的身边看他翻书。
开始他还跟我说两句,我也跟着哼哼两声。
过了两天他的书便翻得越来越快,话却越来越少,眉头也越皱越紧。
我知道,那意味着他没有找到更多的东西。
翻来覆去,还是只有“玄猫,辟邪之物。
易置于南。
子孙皆宜。
忌易动。
”这几个字是有用的。
问题是现在这句话已经等同狗屁,黑猫死了才知道有什么屁用?我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打击他,只是冷着眼喝着酒看他翻书。
每次我喝醉醒来后他身旁的书都多出来很多很多。
看图章大多是图书馆里的。
房间里的空酒瓶越来越多,书也越来越多,最后把客厅堆了个遍。
后来我和他再没有出门,也没有回卧室一步,两人睡觉吃方便面喝酒查书都在客厅的地毯上,就除了上厕所了。
再到后来,他查书骂娘的声音越来越大,我醉得也越来越频繁。
有一天——到底是哪天已经记不清了——磊忽然合上书本,说:“那狗日的说得不错,那两面确实有问题。
”然后他冲进卧房将两面镜子撬下来又砸得粉碎。
镜子碎了还是碎镜子,镜子后面的墙壁和其它地方也没什么两样。
他似乎很失望。
我一边吹着酒瓶,一边睁着醉眼看他发疯,心里不禁觉得好笑,于是我问他到底是他喝酒了还是我喝酒了?他不理我,又一头扎进他的书里。
其实我很理解他的心情。
我知道他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和那些玄之又玄的书本来解决一切问题,逃离七天一次的劫数。
但我觉得那多半不会有什么作用。
这些书都是别人编出来卖钱的东西,有什么好值得深究的?写这些文字的人是不是真的遭遇过他们书中所说的事?就象那个陈元镜是不是用黑猫来辟邪?我看不大见得罢。
反正都希望不大,又何必庸人自扰?不如痛痛快快先醉一场再说。
既然不能永远的脱离苦海,能暂时忘掉一切不是最好的选择么?我看他多半不理解我。
我拨了好多次丽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最后竟然是出现电脑的声音,告诉我这个号码已经注销。
媛的手机也是如此。
我将这些告诉磊,他完全无动于衷,我知道,他已经完全陷进了他的书里,我问他这些别人编出来骗人的文字值得这么投入么?他居然说我不懂。
我懒得去理会那个呆子,不死心又接连拨丽的电话,一直到电脑告诉我预付话费已经用完,不能再拨。
于是我只好又醉一场,而且醉得比哪次都厉害。
昏昏沉沉地忽然想起那个已经离开我的女人值得我那么投入么?恍惚间觉得自己恐怕呆得跟磊有一比。
终于挨到了第六个七天,这又将是一个黑色的星期五吧。
又是一个大醉而醒的晚上,我抬起犯痛的头,看看时钟,还没有到子夜。
奇怪,为什么每次到这个日子都不能在喝醉中混过去呢?难道是命中注定?我忽然间发现身边少了点什么东西,哦,是书!卫生间里有什么东西烧着了。
我连忙冲进去,发现磊正用打火机把一本书点燃,再等它烧得差不多了之后扔进马桶里。
马桶里没有水,只有厚厚的一层灰。
“你在干什么?”我奇道。
“烧书!没见到吗?”他好象很生气的样子。
“是。
确实该烧!该烧!阿、阿嚏——”窗户是开着的,有风灌进来。
“他妈的,浪费了我两个星期的时间……”磊喃喃骂道,“……一点屁用也没有……”我跑回客厅,开了瓶酒跑回来递给他。
他接着看也不看顺手扔出窗外。
“怎么?不喝就不喝,不早说!浪费!哼,好心没好报,早知道我自己喝……”“你少说两句废话行不行?没人当你是哑巴。
今天都什么时候了还喝酒?”我知道他心情不好,懒得跟他吵。
毕竟付出了极大的努力而没有回报不是一件让人很愉快的事情。
于是我又跑回客厅开了一瓶酒,席地而坐。
不料磊跟着跑了出来,他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酒。
“干什么?”我怒道,“你不喝还不许别人喝么?你是烧书来发泄,还想利用我来发泄?!”磊微微一愣,道:“唉,懒得跟你说。
反正现在你不能喝了!一会儿有事做。
等我把那些劳什子烧干净了先,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又匆匆跑回卫生间。
有事做?上个星期他好象也是这样说的。
不理他,照旧。
等他烧完了出来我已经差不多又是两瓶酒下肚。
斜眼望去,他正缓缓地镀了进来,脸色大概是因为烤火而变得通红。
“说吧,有什么事?”我已经微微带着醺醺之意。
“听好了,”他盯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放着异样的光,“那些书确实没什么用。
但我已经想清楚了一件事。
”“什么事?”“那只黑猫是怎么死的。
”“鬼杀的。
”“不,鬼根本就杀不了它!它才是专门杀鬼的!”“那是怎么死的?”他冷冷地看着我:“是冤死的,是被陷害死的,死在一个极阴险的阴谋圈套之中!”“什、什么圈套?”他一字一句道:“是你杀了它!”我打了个冷战,酒劲全从全身上下三千六百个毛孔中化作冷汗出来。
“你……你胡说,怎么会是我杀的?!”“确实是你杀的。
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我终于想通了,”他站在我正前方,呼吸奇怪的急促起来,“刚才你的一句话点醒了我——‘你是利用我来发泄’!我没有利用你,是鬼利用了你。
鬼是根本杀不了猫的,但是他们可以通过你,假借你的手来铲除这个障碍!所以鬼挑上了你,利用你做他们杀猫的凶器!从迷路那次以后,鬼就知道了要在黑猫在的时候对付我们前难万难,所以第一次是鬼上了你的身,怂恿你开车压猫。
但没有成功。
”他看着我,我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贯的冷静,而是从未见过的疯狂,心里越发不安起来:“所……所以呢?”“所以,第二次,在梦里,那个反复几次给你演示杀猫。
她是在教你,教你怎样杀猫!他们是有预谋的。
记得上个星期的事吗?那天早上我见了猫的踪迹,追赶出去。
那女鬼马上了你的身。
黑猫察觉情况不对,又回头来找你。
但你在鬼的暗示下将它捉住,杀死了。
你拿住它的脖子,使它抓不到你,然后将它按进抽水马桶的水箱里,活活将它溺死在水箱里。
它在临死时吐出身上所有的血,为的是在你身上留下记号。
好让别人知道是谁杀了它!是你杀了它!这就是为什么你的手上沾满了血!这就是为什么马桶水箱里的血一路从地板滴到你的床上,你的手上!”磊的面孔说不出的狰狞恐怖,这不是我认识的磊!他被鬼上身了!我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两只手毫无意识地横在脸前,希望挡住咄咄逼人逐渐靠近的“他”。
“是你杀的他!他想尽了办法来保护你,你却亲手杀了这个忠心耿耿的朋友、尽忠职守的卫士!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恩?”“他”的嗓子变了,变得更粗更低更沙哑,胸膛迅速地起伏不定,并喉咙里发出猫样的“噜噜”声,“悄悄告诉你吧,小朋友。
其实你杀错了,你杀的其实是磊!”“啊——”我惊叫起来。
“是的,你杀的是磊。
磊其实已经死了快一个星期了,”“他”恶狠狠道,“你不是害怕那些血迹是磊的吗?告诉你,那是磊的!我才不是磊这个白痴呢!哼,不要以为你们的这个计划很周密,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第一次你这个臭婊子想开车撞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什么……臭婊子?”“还装傻!”他猛地伸出右手,呈爪装抓了我的头一下,顿时我感到头上五道火辣辣的。
他的指甲好硬!“臭婊子,很得意是不是?阴谋得逞了是不是……”“他”连续左右两爪攻击在我的脸上。
“你的臭老公呢?死到哪里去了?恩?躲得过我吗?老子一个一个挨个儿收拾!跟我斗?看老子今天怎么弄死你!……”“他”的两只坚硬的“前爪”不停地攻击着我的头,好痛,它的劲好大,我毫无还手之力。
我只好在地上打滚,一边躲避它凶猛凌厉的攻击,一边大声呼喊解释:“你搞错了,我是人!我不是那个女鬼!那个现在还没有上我的身……救命啊……我不是有意杀的你……呜呜……我根本就不记得了,呜……”我哭了起来。
“怎么?哈,怕了,不敢承认了?”它的声音渐渐模糊起来,但攻势更加凌厉,“哼,是人?是人更要弄死!敢杀我?今天让你尝一尝被冤死的滋味!”忽然间它仰天咆哮了一声,是那凄厉而惨烈的声音:“喵嗷——”猛地扑在我身上,张开血盆大口,紧紧地咬住我的脖子!“啊——不要啊,我不是——”我惨声嚎叫道,同时感到下身一阵异样,眼泪鼻涕连同屎尿一起流了出来。
忽然,压在我身上的“它”松开了。
一个冷静而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对不起,吓着你了。
”我一愣,抬头一看,那个熟悉的磊又在我面前。
他笑着将一卷卫生纸扔到我脚边,又自己点上一支烟:“还不快去厕所把东西清理掉。
”“猫……猫呢?”我惊魂未定,四下搜索着。
“没有猫。
那只黑猫已经死了快一个星期了。
”“你……你……”“是我,没有猫。
”磊的眼神中没有了刚才的疯狂,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镇定。
“你……你为什么……”我长舒一口气,转而又怒火中烧,“我操你祖宗十八代!你为什么要这样!”“嘿,怕鬼怕猫不怕人,真怪。
我当然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不过你得先快去把你裤裆里的东西清理掉,好臭!”磊捂着鼻子连连摇头。
“我当然没有变成猫,”待我清理完毕,磊给我端上来一杯热茶,“这都是我装出来的。
我不是存心要吓唬你,也不是要检验自己的演技,我只是为了我自身的安全作想而不得不做一个实验。
”“实验?你说这是实验?”“是实验。
也是一条计策。
因为我害怕被鬼知道我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阴谋——就是那个杀猫的阴谋。
我前面说的话都是实话,你的那句话提醒了我——利用!这是个借刀杀猫的毒计!既然可以很顺利地杀猫,杀起人来想必也很好用。
所以我不得不防着你点。
不过,我想,至少他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想到这条计策还可以杀人,于是我干脆来个先下手为强。
”“那只猫真是我杀的?”“不是你!是被鬼上身后成为傀儡的你!你是在睡着了的情况下被上的身,杀的猫,自己全无意识。
所以根本就不是你!但我正是害怕这一点,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做出疯狂的事情。
所以我这样做的另一个目的是检验你,看你刚才是否有被鬼上身。
要知道今天可是非常时期,七天之数,你随时都有可能被鬼上身的。
当然,最终结果表明,很显然你还没有被鬼上身。
既然你没有被鬼上身就好办了!”“什么好办了?”“因为今天我们确实要扎扎实实地做一件事情。
现在还不到时间,你先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吧。
”“什么事情?”“好吧好吧,先给你说了也没什么。
你看,”磊一摊手,“我好不容易找出黑猫的根源,结果它却先死了。
本来上个星期是我们一次绝好的机会——找到那只黑猫。
现在唯一的线索却又断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那么生气烧书的原因:一大堆垃圾,没有一个字是有用的。
思来想去,我觉得我们现在只剩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请!笔!仙!”磊一字一句地说,“再请一次笔仙。
”磊毫不理会我声嘶力竭地抗议,有条不紊地关上灯,在正方形的餐桌四个角上点上蜡烛,拿出纸和笔——那是第一次召灵用的笔,一直都遗弃不用了,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出来的。
“不,打死我也不再玩那种东西……”我把自己闹得筋疲力尽,只能躺在地上哼哼。
磊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将我从地上拖起来:“听着!这不是玩,这是救命!救我们自己的命!这是我们现在绝无仅有的机会!想想看,七天又七天,一次比一次可怕。
从最开始的有惊无险到鬼逐渐现身,现在连保护我们的黑猫都死了!要象你那样无所作为无疑是在等死!我有预感,再这样无动于衷地拖下去,拖到下一个,也就是第七个七天的时候,你我恐怕都在劫难逃。
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事,挽回这一切。
今天才是第六个星期五,即使这回不成功,我们都还有一个星期的机会!”我无言以对,他的话在理。
于是我只好垂头丧气地点头,磊补充道:“一会儿若笔仙来了,你不用说话,就我开口问好了。
该问的问题我已经想好了。
”“让我,休息一个小时行不行?”我快要虚脱了。
“笔仙笔仙请过来,笔仙笔仙请过来……”我们又在餐桌两侧相对而坐,两只重叠的手夹着那只笔。
口中念念有词,那该是召灵的咒语。
“……笔仙笔仙请过来,笔仙笔仙请过来……”很冷,尽管加了件衣服但我还是不住的哆嗦。
手是冰凉的,而且还在发抖。
但磊温暖而干燥的手让我镇定了些,我看看他,他冲我鼓励的一笑。
我忽然有一种将有赴死的悲壮感觉。
“……笔仙笔仙请过来,笔仙笔仙请过来……”我抛开一切杂念,将注意力放在笔上。
笔开始摇晃,在纸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毫无规则的线段,由短变长,由直变曲。
组成一幅又一幅诡异的图案。
笔愈发烦躁不安,逐渐变得激动起来。
线段越来越长,越来越怪,划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笔仙笔仙请过来,笔仙笔仙请过来……”笔忽然间顿了一下,我心里一抖。
只见笔在纸上走了几步,又移到左边,又左右前后毫无规则地乱走了几下。
我忽然闻到阴冷的风里夹杂着一种臭味,好象是我们衣服上的味道变浓了。
“……笔仙笔仙请过来,笔仙笔仙请过来……”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感到我的左右两侧各出现一个影子!不,不是人的影子!是鬼!我感到脊背上陡然一阵又一阵地渗出汗水。
但我口中还是不敢停。
“……笔仙笔仙请过来,笔仙笔仙请过来……”我感到心脏在“砰砰”地猛力跳动着,但我不敢抬眼去看,不敢让他们发现我在观察他们,甚至连眼珠动都不敢动一下。
我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去看。
我右边的是个白色的影子,是不是就是跟着我的女鬼?左边那个黑色的影子是不是就是跟着磊的?他们象我和磊一样,在四方形的餐桌两旁相对而坐。
“……笔仙笔仙请过来,笔仙笔仙请过来……”我口中兀自不停,眼光直愣愣地瞪着面前已经被画得横七竖八的白纸,但继续用余光扫着他们。
他们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坐在桌子旁边。
凭直觉,我感到他们也在看我们。
背上的衣服湿透了。
一阵阵的阴风吹到背上,一阵阵的阴冷。
“……笔仙笔仙请过来,笔仙笔仙请过来……”我感到磊的手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透了,我用余光扫了一下磊,他好象也愣愣地瞪着面前的白纸,不敢再乱动。
他是不是也看到了这一幕?汗水,从我们俩的手中传到笔上,顺着笔往下滑落了下去。
“……笔仙笔仙请过来,笔仙笔仙请过来……”笔不知第几次走向纸的中央,忽然,就在笔尖划过纸中心的一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看见左右两旁同时伸出两只手来,同时按在笔上面!不,看不见手,是两个模糊的衣袖的影子!衣袖长过手,吊得老长,里面隐隐有手的形状。
左边是一个黑色的影子,右边,则是一个白色的。
一股大力从笔上传过来,将所有的不安都压制住。
我任由那股力带着我,看来它似乎要在纸上画圈。
笔,或者另外两只看不见的手,带着我们俩的手,在纸上画了一个圈。
“你是不是缠着我们的鬼?”待圈画好后,磊发声问道。
他的声音有压抑不住的激动。
笔向我的右边移了几寸,又画了一个圈。
画完后斜斜地向左移去。
我又感到胃在抽搐,太阳穴的血管在勃勃地跳动。
“这几个星期以来我们遇见的怪事是不是你造成的?”笔竟自在原地,慢慢地转了一个圈。
我的心跳急剧加速,磊和我的呼吸声频繁地交替,但我头脑里仍然是一片混乱。
我想只有象磊那样冷静的人才可能在这种时候还能问出问题来。
“你,或者你们,是不是有两个?”笔忽然快速地向我的方向推来,吓了我一大跳。
但很快又接着向磊的方向移过去,接着又移回中间,画了一个小小的圈。
那意思是不是说,一个跟着我,一个跟着磊?只听磊加紧问道:“我是不是已经看见你们了?”我心中咯噔一声,心想这个问题也太冒失了吧?眼角的余光瞟去,果然,已经看不见任何影子,不管是在搭在笔上的袖子还是坐在两侧的人影都不见了。
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看不见了。
笔仙走了么?没等我有任何反应,笔又在纸上画了个圈,接着又很急速地斜斜地左右连画几条线段,组成一个硕大的叉!那表示愤怒吗?“对不起。
我不是有意的,”磊的声音很疲惫,“但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希望你们能回答:你们是不是要我们死?”我心里陡然一惊:要是笔画一个圈出来怎么办?我死死地盯住笔,笔不停地在纸上游动着,而且越走越快。
我用余光瞟了一眼磊,也许,他在赌最后一把吧。
屋里静得可怕,连门外的风似乎也已经停了,凝听这最后的答案。
在一片死寂中,只有笔磨在纸上的杀杀声,还有就是我和磊沉重的呼吸声。
但愿不要画圈,千万不要是圈,我祈祷着。
忽然间又是一阵冷风刮了进来,我的背脊在发凉。
笔忽然停住了,开始往我的方向移动,是弧线。
我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我的鼻子忽然发痒,很痒。
毛病又犯了!我极力忍住。
“阿嚏——”我还是打了个喷嚏。
手一抖,松开了笔。
磊马上抓住我的手,按在笔上。
我连忙醒悟过来,重新摆好姿势。
但刚才那股巨大的力量却已经不见了,就象笔仙到来之前一样,只有我和磊的手的力量。
笔在纸上乱走乱画,象是找不到了感觉。
磊不甘心,又重复了刚才的问题,没有任何回应。
接着他又问了几个其他问题,“我们可不可以不死?”,“是不是要满足你们的条件?”,又换我问了“我会不会和丽和好”之类的几个问题,都没有回应。
笔仙就这样走了,第二次召灵就这样草草结束,只是在我们生死攸关的问题上,留下一个不明确的答案。
“你们是不是要我们死?”一段弧线,四分之一圆圈,就是最后的答案。
磊打开灯,回过头来直瞪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毛。
忽然,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嘿嘿嘿嘿……”他一笑就止不住。
一边笑,一边还猛拍桌子,最后干脆蹲下去捂着肚子笑。
受他的感染,我也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嘿……”两人的笑声交织重叠在一起,仿佛遇上了什么非常有趣的事情,蛮有兴致的样子。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我们躺在地上,对着天花板放肆地笑着。
一边笑还一边倦缩着身子打滚,象两个疯子一样。
当然,我知道我们都没有疯。
我也知道我们为什么笑,只不过和高兴,扯不上什么关系。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懂得,原来悲哀和绝望,也可以用笑声来表达。
待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笑声才间歇。
磊一边抹笑出来的眼泪一边道:“他妈的……嘿嘿嘿嘿……忙了大半天,就、就得了个喷嚏……”“……哈哈哈哈……我,我就他妈该死,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能打出喷嚏来……哈哈哈哈……”“不、嘿嘿嘿嘿、不管你的事,我只想,嘿嘿,看看、那两个鬼的表情……你刚才也看到他们了吧,嘿嘿嘿嘿……”“不错……哈哈哈哈,居然能被喷嚏吓跑……哈哈哈哈……操,那我们还在怕什么……哈哈……”“对、对,还怕个球!哈哈哈哈……老子也去撞一下墙……好、好也染上打喷嚏的毛病,嘿嘿嘿嘿……”在无奈的大笑声和到达极限的恐惧中,我们相对而醉。
朦胧间似乎是磊在摇我,他好象在说什么:“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但我困极了,没有理他,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接近黄昏。
我抬着昏沉沉地头四下张望,发现磊竟然不知去向。
我心里忐忑不安,以为又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但好在及时发现了一张放在我手边的纸:“我不得不出去一趟,本来想叫上你的,但你睡着了。
我发现几条很重要的线索,不能再等了。
第一还是风铃。
记得那句话吗?‘易置于南’!这是说黑猫要养在房屋大门口。
而我们的大门口,正是这个有猫型坠子的风铃挂的地方!很明显,这个风铃已经没用了,我刚将它扔进楼下的垃圾桶里。
但问题是这个风铃最初是怎么挂上去的?是谁挂上去的?这个挂风铃的人,我推测一定也是个懂风水的人。
他一定发现这个地方有点异样,才挂上这个猫状的风铃用来辟邪。
也许找到他,就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刚才我打了几个电话,向房产中介查询屋主的联系方式,现在我就去找那个房东,也许就是他挂的风铃人吧,不然就是以前的房客。
第二条线索是刚才网上一个网友给的提示。
他问我,那天我们请了笔仙之后,有没有把笔仙送走?瞬时间,我如醍醐灌顶般反应过来。
对啊,我们没有把笔仙请走啊。
记得媛说过的话吗?‘完了以后要记得把笔仙请走’我们连续两次都是只请来不请走啊。
所以我想我们不得不再请一次,将两个笔仙请走。
第三条线索我还没有想通,是件很蹊跷的事情。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第一次请笔仙的那天,到底是谁最先提议的?我怎么也想不起来,真是奇怪。
不过那绝对不是我自己,也不是你,但似乎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觉得呢?我现在就按着这三条线索一个一个的去解决,先去房东那里问问。
我想我会很快回来的,途中我也会给你打电话。
如果我十个小时之内既没有回来也没有给你电话,说明我肯定出事了。
这对你有一个好处,就是恶魔不能再用他们借刀杀人的计策来对付你了。
你如果你一个人在家害怕的话可以去旅馆住住。
但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去找朋友,去朋友家过夜,那样会连累他们的。
丽和媛就是先例了。
如果我真的出事了,说明不管到哪里都不安全。
所以我还是建议你不妨这个星期都待在家里。
反正家里有足够的方便面和啤酒。
若有什么新的情况或线索,一定不要害怕。
如果我不在了,你就更不能象以前那样自暴自弃,要振作起来!你不比我苯,只要你努力保持冷静,勇敢面对,就一定能找出事情的解决办法来。
毕竟,离我预测的七七四十九天大限还有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
千万不要放弃!那天你半昏迷中说的话不错。
鬼神,可不信,不可不敬!那些书差不多每本开篇都有这句话。
我们太狂妄了,想着去玩一玩,还想顺便吓唬女孩子,嘿嘿。
回头想想,当初是因为生活平淡而寻找刺激,要玩请笔仙,结果怎么样?足够的刺激了吧?简直刺激到老家了!不管鬼是不是真的,心里存一份尊敬总是好的,万万不该心存戏弄玩耍。
忘记了尊重别人,也就是不尊重自己。
你我走到今天这步,经受的这一切,都是在为自己的年少轻狂而付出代价!磊七点五十分 晨”七点五十分,我看看钟,现在是晚上六点二十五,早已过了十个小时的时间了!我连忙拨他的手机,是关机的。
磊真的出事了?我不敢再想下去,也没有勇气在黑暗即将到来的时候出去打听他的下落。
我将他那篇长长的留言读了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读。
因为,我害怕地想到,那也许是他最后的遗言。
我仔细地看着他留下的三条线索,努力地思考着每一点可疑的地方。
那个风铃是谁挂上去的呢?是房东?还是以前住的房客?磊去找房东会出什么事呢?也许,是因为我们住的这所房子出过事故?是了,我们住的房子以前是个度假村!一定是因为出过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所以生意直线下降,才不得不对外招租的!出的是什么事?是死了两个人吗?一男一女吗?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们确实忘了请笔仙走!也许,这是个致命的大错吧。
我仍然记得媛说“完了记得要把笔仙请走”时的神情。
但第一次我和磊都太错愕了,因为面对一件自己根本就不相信会发生的事情,脑袋不可能会想得那么周全,即使是冷静如磊也不可能,更不用说我了。
第二次我们却因为我的一个喷嚏将笔仙打断惊走,根本连问题都没来得及问完。
如果磊再也不能回来,是不是我就永远不能再脱身了?这个错是不是已经无法挽回了?那天第一次请笔仙之前,到底是谁提议的呢?“来请笔仙吧!”那句话是这样说的,但是谁说的呢?绝对不是我,也不是磊。
因为我们连怎么请都不知道,只是听说过而已。
那声音似乎也不是女孩子的声音?不,应该说,很难说到底有没有声音。
“来请笔仙吧!”那声音充满了诱惑。
也许,是一句在我们心里的话,实际上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我有种将想到的一切告诉磊的冲动,才猛然想起磊已经不在了。
而且,也许是永远的不在了。
忽然间我后悔起来,后悔自己的醉生梦死,自暴自弃。
要是一直和磊两人一起努力,不见得就没有办法解决这纠缠在我们身边的恶魔。
想到磊一次次厄运下仍然镇定和自信的眼光,想到他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竭尽全力想方设法,再想到他看到我时每一眼无奈苦涩的笑容,我忽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痛。
我好恨我自己!这种感觉,甚至在丽离开我时我都没有过。
现在我才明白这个朋友对我的重要,可惜,晚了。
也许,我真的该死!爸,妈。
现在是第七个星期五,离我们第一次请笔仙整整七七四十九天。
如果磊的预测没有错的话,今天晚上,一切都将有个结局。
如果有什么不幸的后果,那么,爸妈,请你们原谅我这个不肖的儿子,你们二位自己好好珍重吧。
这个星期我没有出门一步,也没有再喝一口酒。
我虔诚地将磊留给我的那张纸读了无数遍,直到现在我能背得为止。
我也虔诚地遵守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和给我的每一点建议。
我用这个星期以来的六天时间写下了这篇长长的家书,告诉你们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
这个星期以来,我每天都拨磊的手机数十次,每次都是关机状态。
但我现在依然不死心,我热切地盼望着他能忽然推门而入,用那种自信冷静的眼光瞪我两眼,再调侃两句玩笑。
是的,我做梦都在等着着一刻的到来。
这种感觉甚至比我思念丽还要重得多。
这种感觉,甚至抵消了我心中的恐惧。
是的,我现在已经感受不到恐惧了。
阴风又来了。
带着血腥味的阴风慢慢地潜入了房间,团团围在我的周围,我觉得自己的双手和死人一样冰凉,和那天我抱着的那个女鬼一样的冰凉。
一股股死亡的味道在房间弥漫开来,那是尸臭。
不过现在我却不觉得臭了,因为那是我熟悉的味道,是焚尸炉里的味道,也和我衣服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不,那就是从我衣服上发出的吧。
我将手放在鼻前一嗅,哦,原来我身上现在也有这种味道了。
屋外又在刮着大风,刮得大树杀杀颤抖,刮得房屋呜呜伸咛。
门口的风铃声又响了。
磊曾说他扔垃圾桶的,但不知哪一天,它又忽然自动出现了。
风铃在尖锐狰狞地笑着,喏喏,听,声音是这样的:“咯咯咯咯……”窗户“砰”的一声自动打开了,半透明的窗帘随着刮进来的大风狂乱地飞舞着,我看见有两个身影在窗帘后面晃动。
一个粗壮,一个苗条,那是一男一女吧。
他们在朝我慢慢地走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风更大了。
带着腥味的风贯穿着整个房间。
磊缓步走了进来,正象我期盼地一样,他看着我笑了。
我也笑了。
因为我看见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我好久没有见到的表情,那是轻松,那是解脱。
磊向我努努嘴。
哦,是的,他在叫我把这封信快快写完。
是的,该完了,该结束了。
那么,就到此为止吧。
此致敬礼你们的儿子2002年3月1日

Introduce:"Wake! Wake! " I feel somebody is patting the face that changes me.
Empty opens an eye, that piece of long face of the Lei between faintness turns in what keep at the moment.
"Wake! " the headrest that I feel me is on his ham.
"Ha, woke! Frighten me dead.
Come, drink saliva.
" " me, where am I? " I am a lot of soberer after drinking water, the thing before is hit no longer come back.
4 look around, still be so in toilet.
Subterranean bloodstain had worked, turn rufous blood into spot.
The head is befuddled still.
"Be in the home.
.
.
" path of Lei light tone.
"Day! " my gangmaster is buried in his bosom, cry loudly, "What fault did we make after all? Why should let me see these? Why should look for us? ! " " do not have a thing, do not have a thing.
.
.
" the back that he is patting me gently.
"Do not ask pen celestial being namely? I never had been asked before, how is trying to know true? Do you say? Do you say? " the neck that I am pulling him.
He does not talk, I see his corners of the mouth is convulsive a few times, squeeze an one filar smile constrainedly, after-thought rises now, very agonized.
"Why don't you talk? Why don't you talk? I know, you are afraid of stimulation I, do not say? I help you say! Should you say we ought not to play that thing? Should you say from at the beginning are we wrong? You should say the god can be not believed but cannot irreverent.
.
.
" " nobody says those words, not childish, come, obedient.
.
.
" " not, do not be in charge of me, go away, let me say, I regain consciousness very.
.
.
" I want to push him, but ability not equal to one's ambition, force is as dried up as oil lamp in the body elapse slowly euqally disappear lose.
" good good, do not talk more, come, into me the room takes a rest, " he gets much power to clip me greatly than me with, come to my uprear, "Won't you be in did one night sleep one day in toilet? Ah, you are true fuck has what sink quite, hold, all wives that had entertained than father add up heavy still.
Your fuck should reduce weight.
.
.
" he still said whats I listen to again not clear.
Awake again colour of sky is dark already, outside inclined waving drizzle.
An air cooling was appeared come in, I am cold hit a sneeze not fourthly: "Atishoo -- " put on the dress, go out see Lei dish a carpet that the foot takes in the sitting room on, all round round circuit those his books.
See I come out he laughs to me: "Wake? Is the head returned? " " still faint a bit, be to sleep too for a long time about.
Caught a cold namely otherwise.
Today week a few? " " on Sunday, how? " I frightened jump: "On Sunday? Dare you decide? " " of course! Come back to discover you hold out cadaver in the toilet this afternoon, still have one old beach child bl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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