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闻香识女人

“在我的心目中，抹这种香水的女人，是一个富有爱心的、十全十美的女子……”
　　
　　钟小燕这天来到公共汽车上，此时车上站满了人，她慢慢在车里移动，眼睛只管往车里人的衣袋看去，想找机会下手。观察了一阵，一个年轻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年轻男子大约二十来岁，从穿着上看不出他是做什么的，估计也属上班一族。吸引她目光的是年轻男子那不时被挤开的衣袋，可以看到里面放着一只钱包，看样子还挺鼓的。
　　
　　钟小燕慢慢挤到年轻人的身旁，可刚想出手，这时车子一晃，年轻人的手往后一摆，正好将衣袋给挡住了。钟小燕只得再等机会。又过了一阵，车子在一个站点停了下来，男子向门边慢慢走过去，似乎要下车，此时口袋里的钱包又露了出来。
　　
　　再不下手，就没机会了，钟小燕的手急忙向年轻人的衣袋里伸了进去。刚夹住钱包想拿出来，谁知年轻人被前面的人一挤，身子退了一步，手不由自主地又往后一摆，钟小燕伸出的右手正好被夹在他手臂和身子之间。钟小燕大惊，只得又将手抽了回来。
　　
　　男子似乎并没有发现破财之祸刚刚从身边溜走，很快跟着众人下了车。
　　
　　看着自己的右手，钟小燕生气为什么刚才不出手快一点，白白丢失了大好的时机，只觉得这双手越看越不顺眼。猛然，她吓了一跳，原来手指上戴着的一枚戒指，现在却不见了，估计是刚才从年轻人衣袋里抽手出来时，被对方的手臂夹掉了。她迅速扫视了地面，更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这时车门刚好关上，钟小燕急得大叫：“快开门，我还没下车呢！”
　　
　　冲下了车，钟小燕见那男子正在不远处走着，便急忙跟了过去。她当然不好过去问人家要，只想找个机会，从男子口袋里再偷出来。
　　
　　男子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了下来，向前张望着。钟小燕隐约看到一枚戒指夹在钱包的缝中。她急忙走上前去，将手往男子的口袋里伸了进去。
　　
　　突然男子的手臂一缩，正好将她的手掌压住。她想抽手回来，却哪里又能够？急得钟小燕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男子笑道：“你看看前面吧，我要喊起来的话，你可能像那个人一样了。”
　　
　　钟小燕抬起头往前看，只见他们刚才所坐的公共汽车正停在前面不远处的站点，一个男子正被人反绑着手押下车来。她吓了一跳，急忙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男子笑道：“是你的同行呢，你刚才要是下手成功的话，可能也跟他一样了。你不知道刚才那车上有两个便衣警察吗？”
　　
　　钟小燕吓了一跳，顿时冷汗流了出来，急忙说：“求你放过我吧，我跟着你并不是为了想偷你的钱包，只是想拿回我的戒指，它刚才掉到你的口袋里去了。”
　　
　　男子却不理会，等那些人走远了，男子才松了手，钟小燕立即将手抽了回来。男子伸手进口袋，掏出戒指说：“怎么样？我的手段还不错吧，我要不这样将你引下车来，你今天可就惨了。”
　　
　　钟小燕更是吃惊，问：“原来你是有意摘我的戒指？”
　　
　　男子点了点头，说：“我要不将你绊住，你一定会向别人下手的，现在肯定被捉住了。”
　　
　　她急忙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男子顿了顿，这才叹了一口气，说：“两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救过我的人，今天终于看到你了。我只是想对你说一声谢谢。”
　　
　　这话让钟小燕摸不着头脑，自己跟这男子可从没见过面啊。她问：“我们难道以前认识？”
　　
　　男子笑道：“我虽记不起你的模样，但我还记得你身上香水的味道。”
　　
　　听男子这么说，钟小燕更是觉得莫名其妙。男子说，他叫顾小金，两年前也在城里做小偷，有一次在街上准备行窃时，突然犯病晕倒了。这时一个女孩急忙过来将他扶起，还打了急救电话，很快救护车来了。他当时只觉得精神恍惚，根本就没看清女孩的样子，只闻到一股香水味。他病好后，一直想找到这个女孩子，却一直没有找到。
　　
　　今天在车上，顾小金突然闻到这股记忆中的香水味，感觉很像当时救自己的那个女孩身上的，这才注意到钟小燕。但同时也看出她是做什么的了，于是有意将她引向自己，再用计将戒指摘下，救了她一次。
　　
　　钟小燕这才知道顾小金救自己的原因，不禁苦笑一声：“你寻了两年，没想到见到的却是我这样一个人，是不是后悔了？”
　　
　　顾小金笑道：“不，我并不后悔，你做这一行，也许有自己的难处。何况以前我也是做这一行的呢！”两人聊了一阵，顾小金又问：“你为什么不找一份正式的工作呢,这样下去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钟小燕叹息道：“我其实也挺羡慕那些每天上下班的人,可是工作实在不好找啊。”两人临别时,顾小金还问她要了电话号码。没想到,这之后,顾小金一看到有合适的招聘机会,就会打电话告诉钟小燕,有时候还会陪着她一起去应试。
　　
　　可面试了五次,仍然没有人肯录用,顾小金脸上尽是失望之色。钟小燕有些不忍心了,就对他说：“算了吧,你也不用替我找了,我自己以后慢慢找吧。”
　　
　　顾小金摇摇头,说：“你是我的恩人,我真不忍心你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我是不会放弃的。再大的困难,我会和你一起挺过去。”
　　
　　钟小燕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他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以前并没有救过人。那天我不说,是因为你救了我,我不忍心让你失望。现在你已经知道,我并不是你的恩人,就别再为我奔波了。”
　　
　　本以为这样说,顾小金就会安心离去了,谁知他却说：“我早知道你不是,世上又不止你一个人用这种香水,哪有这么巧的事呢？但是我还是真心想帮你的。”
　　
　　钟小燕吃了一惊,问：“你既然知道我不是,为什么还要这样辛苦为我跑？”
　　
　　顾小金说：“因为你的香水味。”看着她迷惑的神色,顾小金笑道：“因为,在我的心目中,抹这种香水的女人,是一个富有爱心的、十全十美的美丽女子。我想,你和她用的是同一种香水,你的心也应该和她一样善良。只不过你们的境遇不同,才让你走向这一条路罢了。”
　　
　　钟小燕突然感到眼眶一热,想大哭一场。突然,她抬起头,定定地说：“谢谢你,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二天,钟小燕没有等顾小金的电话,就自己出去找工作了。几天后,她在一家超市里找到了一份售货员的工作,虽然工资不多,但她觉得，至少自食其力了。
　　
　　从这一天起,钟小燕就在超市里做了下来,顾小金也常常来看她。
　　
　　这天，两人在一起时,钟小燕突然问：“谢谢你改变了我,现在我在你心目中,和那位用同样香水的救命恩人,距离是不是很近了？”
　　
　　顾小金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钟小燕,鼓起勇气第一次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小燕知道他的答案了……